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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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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萊跟著點頭。“當時是初……初九來報事, 父親讓我們去看看。”說完,喬萊看了看陸中元,欲言又止。

要的就是你這個欲言又止, 毛舟一掃下午的困頓,頓時就來了精神。語調稱得上是柔聲細語了:“你倆再好好想想,可還有什麽事?也許是小事,也許沒看清楚,都無妨。”

“沒有了。”陸中元說。

喬萊看了陸中元一眼,抿著嘴搖了搖頭。

在場的除了顧銛都是斷案出身,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喬萊似有隱情。

“嫂夫人還是說吧。”安韶華說“有些事情, 你覺得跟案子沒有關系,但也許未必。所有能想起來的都告訴我們,就算是無關,也要由我們查訪之後才能確定。”

喬萊聞言卻踟躕了起來。陸中元眼神訝異看著她“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快說吧。”

“不是看到了什麽, 父親叫我們過去,說從今日開始, 陸家就讓我當家。還說等父親續娶過後,他就要把生意都給煥郎, 從此與新母親兩人在家只是做陸老太爺陸老夫人,賞花遛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說到這裏,迎著眾人各色目光,喬萊也沒有急急為自己辯駁“不止於此,父親一沒有提續弦的人選, 二沒有說已經將整個陸家拱手讓人。反而……”

陸中元看向喬萊,眼含失望:“父親都……這般了, 你在意的,就是那掌家權麽?”

“你覺得我眼中看到的,就是掌家權麽?”喬萊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下來了。她一只腳向外邁了半步,又生生止住,深吸了一口氣,視線下垂,向幾人行了一禮,低頭問道“大人可還有事?若是沒有,喬萊還有些瑣事要去辦。大人知道的,多事之秋。”

“還有一事,昨晚嫂夫人是幾時吩咐的讓廚房給眾人做醒酒湯的?”

喬萊一楞,“並無。”說完皺了皺眉“我並沒有吩咐要醒酒湯,但是睡前有小丫頭送了醒酒湯。怎麽了,這個醒酒湯有問題?”

“只是道謝而已。”

“安大人客氣了。”

“嫂夫人自便。”安韶華還了一禮送走了喬萊。轉身對陸中元說:“煥郎,你……”你這可就錯了。陸中元突遭變故,此刻看起來好好的,其實只是強撐著一口氣,內裏早已經慌亂不堪。喬萊那番話在別人看來都是把疑點指向了初九,可惜陸中元心思煩亂,沒聽明白。

“陸公子,你父親可曾說過那樣的話?”毛舟打斷了安韶華的話。

“是說過。可是家誰當真的有那麽重要麽?父親無論娶誰,那人便是我的繼母,這些年父親為了我姐弟二人吃了多少苦我都看在眼裏。一個男人又要做生意又要帶孩子,其中辛苦不親身經歷真的不能體會,多少人眼見著我父親辛勞,要幫他物色一個續弦,甚至還有書香世家雲英未嫁的小姐,感念我父親的情深義重,想要嫁給父親,但是父親都拒絕了。這回父親決定續娶,這人——不管她如何出身,我自會敬她如親母,父母俱在怎能由兒媳掌家?”陸中元說著,眼中是十足的心痛之色。

安韶華跟高信立對了一個眼色,高信立馬上吩咐人去查問,陸老爺是否露出過等陸中元成親之後他就要將陸家交給陸中元的意思。

前刑部尚書趙大人曾經說過,案件走進死胡同的時候,仔細鉆研被害人,也許就能還原整個事件。那麽這個案子的被害人呢?陸泉在永安京查訪到“寶貝”是在陸中元定親之前,那麽陸泉究竟是怎樣打算的?難道陸泉之死真是因為陸家的家產?

陸中元的小廝過來,對陸中元耳語了幾句。陸中元聞言僵了一下,神情十足地難堪,半晌才說出告罪離開的話來。安韶華問了一句是不是他叫人做了醒酒湯,陸中元也不知道是誰吩咐的,他喝了一碗,睡的很好。

等陸中元走了,一個滄州知府的差役進來告訴眾人,喬萊回去之後,就以老爺新喪,少爺少夫人要守孝為名,自己搬進了廂房。高信立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個不停。毛舟再次安排人去請仵作回來。安韶華吩咐人去把陸夏苗叫來。

等待陸夏苗的過程中,安韶華把他對於初九的疑惑說了出來。陸老爺身死,初九接受得太快了,她面對懷疑表現得太鎮定,像是嚴陣以待的鬥士,不像是一個身份未明的風塵女子。

毛周聞言卻嗤笑了一聲:“安大人既知她是風塵女子,就應該料到她會這般作為。所謂‘戲子無情,□□無義’可不是空穴來風。”

“可是毛大人也說過,陸老爺為人忠義、行事有方,怎麽會對一個人品存疑的女子一往情深以至於要以整個陸家相托付呢?”

“安大人也許不知道,男人在歡場可是什麽話都會說的。”

“歡場隨口說的話,說過之後會給對方贖身,再把人帶到家裏嗎?”安韶華食指敲著桌面,慢悠悠地說“還把陸家的家主印托付給對方?”

“但是另一面又在兒子媳婦面前說自己要把家業都給兒子?”高信立接話“這不就是動機麽?”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毛舟招手說:“先別叫初九來,我們最後問她。”

安韶華跟高信立也點頭稱是。先問過眾人再說。

正說著,滄州知府衙役來通報,陸夏苗到了。

問及陸夏苗,陸泉昨夜有沒有說過要將陸家都給陸中元的話,陸夏苗毫不猶豫地說:“那是自然,這麽多年父親一直說,等到煥郎等獨當一面的時候,他就要將陸家都給煥郎,自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

“你父親喜歡的是什麽?”

“繡品吧。”

“繡屏?”

“繡屏也是,父親對繡品一直頗有研究……”

“你父親書房的那半幅繡屏,是多少錢買的?”毛舟忽然插了一句。

陸夏苗正說著忽然被打斷,楞了好一下子才說:“啊?啊!那半幅繡屏,年頭可久了。我小時候父親不許我來書房的,我頭一回來書房,就見著那半幅繡屏了。”

“昨日陸中元成親,你是什麽時候來的?又是什麽時候回的?幾時安頓的廚房去做醒酒湯?”

“醒酒湯?”陸夏苗一皺眉,“我沒有吩咐做過廚房醒酒湯。至於我幾時來幾時走——大人有所不知,我夫家就在一墻之隔的於府。”陸夏苗說著往西指了一下“我姐弟倆與我夫君於山打小青梅竹馬一同長大。”說著露出了笑意,緊接著發現自己這個笑不合時宜,於是趕緊收斂了笑意繼續說“所以我平日裏於家、陸家兩頭忙乎。昨日子時以後才回於家。走以前去過父親書房,我看到書房有兩個人影,也知道父親還在忙,正好前院的紅姨過來了,我讓紅姨提醒父親早些歇著。”

“紅姨是誰?”

“家中老仆,在陸家做事十多年了。就是廚房二紅的娘。”

高信立說:“把二紅母女倆叫來。”

陸夏苗楞住了:“怎麽了?”

“這個院子本來是二紅伺候著,昨天下午二紅燙了手,就交給初十伺候茶飯。”

陸夏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安韶華卻趁著她心裏想著別的事情,語調自然地問:“那初九究竟是何來歷?”

“小姐就是陸家……”陸夏苗急急剎住了話,十分戒備地看了安韶華一眼“初九的確是我父親中意的人。就算是我父親現在不在了,陸家也會一直養著她,起碼讓她衣食無憂,平安終老,再不受那身不由己的委屈。”

陸夏苗說得斬釘截鐵,安韶華卻是一頭霧水,本來順順當當的事情又說不通了。再看毛舟跟高信立,也是一個個眉頭深鎖。

衙役來報,仵作回來了,說來也巧,仵作正好跟著去京中查訪陸泉跟柳瀟瀟的事情的差役一道回來。幾人送走了陸夏苗,毛舟去跟著仵作驗屍,安韶華留著問那個去查訪柳瀟瀟的人。

那人說,柳瀟瀟在春意樓呆了有十三年。十三年前是被春意樓的老板在人牙子手裏買來的,至於人牙子是從哪兒把人帶來的,已經不可考。上個月,陸泉頭一回去春意樓,直接就是給柳瀟瀟贖身。兩人私底下是怎麽聯系上,陸泉為什麽要給她贖身,全都不得而知。

此外還有一點蹊蹺,陸泉是給柳瀟瀟贖身之後,才找到了人牙子,買了二三十個丫鬟,把柳瀟瀟——也就是初九放在其中。若說是為了續娶,的確不合常理。反而更像是要為其洗白身份。

不多時,毛舟帶著仵作來了。

“真相大白。”毛舟帶著十足的自得之意。“殺陸泉之人已經找到,安大人高大人,今晚毛某回去寫案宗,呈上刑部。明日設宴在滄州府衙,還望兩位大人賞臉。這兩日諸位辛苦了。”說著,向在座三人施了一禮。

安韶華、顧銛、高信立三人面面相覷,皆顯出疑惑之色。

毛舟讓仵作說了現場勘驗的結果。

仵作上前,說了死者喬燃的身高年齡等一些信息,“死者面色青紫,口中有血汙。身上無傷痕。”接著說“死者死因是中毒,毒是下在齊燃自斟自飲的那杯黃酒之中,酒壺裏沒有毒,其餘三個酒杯也沒有毒,所以毒不是下在酒器上的。”說完,仵作拿出一套酒器,“這是跟死者一樣的酒器,每個房間都有。這套是四君子的,死者房內是四美人,這種酒器一壺四杯為一套,一滿壺正好倒四杯酒,死者房內的壺中還剩三杯酒。滿桌菜肴、特意要來的成賢酒都沒有毒。”

壺裏的酒沒有毒,杯裏的才有毒,四個杯子其餘三個都沒有毒,這也就是說,酒是齊燃自己倒的,聽起來倒像是自殺了。

“在死者的包裹中有半包毒·藥,正是死者所服用的那種。還有一把刀,正是殺死陸泉所用。”

兇器,還是殺死陸泉的兇器?安韶華起身想要去看一眼兇器,卻被毛舟攔了一下“安大人莫急,且等仵作說完。”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毒是死者自己下的,毒酒也是他自己喝的,沒有脅迫的可能。”仵作說完看向毛舟。

毛舟一揚頭,一手拿起折扇挽了個花“所以,死者喬燃正是昨晚殺死陸泉之後,發現自己插翅難逃,這才畏罪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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